何欢

生亦何欢,死亦何苦?

爱一个姑娘。

她不会说话。普普通通,不说话,但眼睛会,笑得很认真,目光很虔诚。她胆子有点小不过偶尔会中二。见到陌生人会抓着衣角忸怩的人,下雨天却只喜欢踩水坑。 有一次我说,你不怕那是个深坑啊,掉进去怎么办。她看旁边没人,突然做了一个游泳的姿势,意思她会游泳,又淹不死,还在手心画了一个五角星,放在我的头顶意思是她大不了变成星星,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。

我一时间想揍她,我以前喜欢胡说八道,但我现在不想让她胡说八道,对,我承认我变胆小了。

可我望着她,怜惜她,喜爱她,我突然阴翳得想,上天剥夺了你的完美,却让你超越了完美啊。完美在哪里呢?在晚风,在盛夏,在深海…在你呀。

我学了手语,但几乎不用。我们的生活很简单。很多地方有了默契,我话说得也很少了,字却写得很多。

除非月亮很亮,适合读诗,我就关了灯趁着微甜月色,为她念诗,直到睡着。

她画画很好,写作也挺不错。因为找普通的工作不太容易,不用和人沟通的事情,她就尽自己能力做好,所以她的工作主要是约画和投稿,我是头号粉丝,反正只要我还活着,她的作品就还会有人看,且不会饿死。

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去理解、感受这个世界,我和她聊过,我说会有遗憾吗?她却把我抱得更紧了一点,头缩在我的怀里,像个孩子一样,其实她比我大一岁,不过大十岁,小十岁都是无所谓的。

我知道,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尽可能多得体验这个世界,她的世界里,话少了,用心反而多了。

我做饭也是和她学的,蒸米饭的时候,她教我用小拇指量水,从此我就没再用过量杯了。

做菜这件事,用心就会好吃。其实不光是做菜,许许多多的事情,她都做得很好,衣服的袖子和衣领怎么洗,东西怎么归纳,怎么煮银耳莲子粥,薏米百合粥,怎么做瑜伽,怎么冥想,如何缝衣服看不出痕迹,什么季节买什么花,衣服穿搭,画画调色,写诗用的韵脚和意境如何营造迷离,甚至历史和形而上…

她懂得很多东西,这都是我之前不以为然的,忽略的。

我总是很着急,上学时着急考试,工作了着急赚钱、生活中懒得做好一些细微的小事。剥蒜浪费时间,做饭浪费时间,在天桥上看夕阳浪费时间,写字浪费时间,早睡早起浪费时间…时间都去哪了?

可生活正是由无数的细微小事构成的,如何做好当下,让一切有条不紊,温暖有序,是一种心境。

我曾是个浮躁的人。总找不准自己的位置,以为自己能怎样,普通人啊,二十多岁的时候健身、读书、赚钱就好了。

她因为肺炎,变成了星星了。

我总觉得人生如梦似幻,能失去的,不能失去的,都将失去。

生亦何欢?死又何苦呢?

谢谢你,教会我如何用心生活,用心去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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